佛系杂食,低产随心

天权太傅回忆录(四)

灵感来自朱太太的脑洞

天权先王、太傅翁彤、瑶光白先生,捎带执离,这一章竟然还没完结,我都吃鲸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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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第一次听慕容离吹箫,箫声飘飘摇摇,从瑶光故都,绕过羽琼花,点过城门楼,入了我的耳朵。我呆立了半晌,才回过神,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,悄悄吩咐了小太监,待王上走了去告知那兰台令,今晚我在府上等他。


回府,我拿出那些年与白筠往来的书信,他说瑶光王上让他教那小王子韬略与箫艺,他说那孩子年岁不大,粉雕玉琢的一团,在他跟前不太爱说话;他说那孩子聪明得紧,交代过一次的东西就能学得七八分像;他说那孩子着实受瑶光王上与王妃的宠爱,上身的衣服全是拿赤胭石染布做的,行动自由,身侧却总暗伏着数名护卫;他说那孩子有一个玩伴,看上去也是天生的不足,他却待他格外好,学了什么东西,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,都要等他来;他说那孩子的箫吹得愈发好了,眼下却不过十四岁,他说翁兄,真想让你来看看,这孩子吹的曲子里,有种少年人的勃然生机;他说翁兄,总听你说天权那位太子顽劣,倒是也有件事想告诉你,便是我那小徒弟,前日因他父王不许他出宫去玩,闹了好大脾气。饭也不吃跑到我这里,吹了半日的箫,谁劝也不听。逼得那王上无法,只得准了,他跑出去就去看他那个朋友,还从宫里带了好些药材走……


我突然知道了他箫声里的故事,我曾在去找王上看奏报的时候听他说过,阿离的箫声让本王听着心里没着没落的,王上大约懂不了,那种国破家亡的痛,彻骨蚀心。


“大人,门外有一人求见,带来了这个。”身后侍从禀报,我收了信件,回身接了那块玉佩,上面是瑶光的图腾。这是我离开瑶光时白筠送的,“螭龙好望,此一别,山高水长,未必能再见,借此兽,聊慰吾怀。”


“请他进来。”


慕容离披了件黑色的斗篷,进门摘了头上的兜帽,拱手向我深深一揖。


“太傅大人。”


“你是白筠的弟子?”我问。


慕容离微微颔首,道,“家师常常提起您。”


“他一向体弱,也着实没什么朋友。”


“所幸家师离去时,瑶光尚且安定,没受什么战乱之苦。”


我听他这话,抬眼去看他的神色,平淡从容,不悲不喜,我心里倒是百味杂陈。


白筠走时未受战乱之苦,那慕容你呢。


“为何不早说?”


“辱及师门,自然不敢提起。我本不该出现的。”


“你确实不该出现,”我叹了一口气,“瑶光王子,如何能沦落为一介,一介乐师?唉,请坐吧”白筠是瑶光亡国之前就弱不堪负生命之重,我从来只道瑶光国灭人殁,是生无寸草,是死无可继,我对这个依附而生的小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,最深的牵挂白筠去后,对于亡国的结局,也不过随世人茶余饭后一声叹息,没入时间的洪流,终会被淡忘,却不想如今,挚友的学生站在了我的面前。


“国破家亡,何来王子之说,”他轻轻一笑,撩衣落座,颔首道。


“瞒着你的身份,有何打算?”我心里其实也很心疼这人,从白筠的字里行间,我总把他与执明并论,总想看看白筠教出的学生是何样貌,何等气度。


“太傅大人信也好,不信也好,在下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天权和王上的事。”


“王上待你好你应当知道,你若只想求一个栖身之所,天权你大可以放心住下,但是,你若心不止于此,就别怪我不看白筠的面子,与你翻脸无情了。”


我说完这话,那边半晌没有回应,我抬头,他已起身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,我以为他是带着自己的箫来的,接到手里才发现,是白筠的那把。


“家师临终前把这管箫给我,说若有机会,希望能留给您,起初不欲您知晓身份,是以拖延至此,如今您既已明了,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,这箫也该交到您的手上了。”


慕容离走了,从我府上走了,也从天权走了,听闻是去了遖宿。他在天权的时候终究没有对王上做什么,倒是王上,失落了很久。


我想了想,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真相,或许他可以不再执着于此人。那天羽琼花开得很好,王上歪坐在向煦台的凉亭中,一杯一杯地喝茶,赌气一般。见我过来也不理也不逃,推了一只茶碗过来,嘟囔着说,“如今阿离走了,太傅可该高兴了吧。”


那茶已经出了几次色,淡得几乎闻不到茶香了,我吩咐小太监去换一壶,拿出那块玉佩和他转赠的箫,把慕容离的身份和盘托出。我想的是,这人非池中物,便是留在天权也不会安分,不如放他离去,想做什么也与我天权无关。


王上却与我的想法截然不同,他瞪着眼睛看着我说,那阿离岂非是孤家寡人,本王不帮他,还有谁能帮他?


他放下茶盏就是一溜跑,嚷着要小太监把莫澜召进宫来,我想追上去,一个踉跄差点摔倒,连白筠的箫也摔到了地上,被小太监扶了坐到亭中歇着。这凉亭,从先王去后,我每次来,都要与王上闹点不愉快,一个人再坐到这里,须发却早已花白。我笑自己,是不是年岁大了,没有些一起回忆往事的老伙计,弄得整天自己长吁短叹。太阳快落下去了,我拿起茶碗,润了润喉。


“太傅大人,您的箫。”一个小太监把箫捡回来,恭恭敬敬地递过来,我伸手去接。摔了一下,箫口处似乎有些异样,我摸索着端详,竟是在箫管中藏了一封信,信纸微微泛黄,似乎已经存留了数年。


翁兄:


见字如晤,盼君安好。


我自知时日无多,于这世上留恋之人之事屈指可数。黎儿吾徒,瑶光王室,自不必忧心;翁兄乃天权太子太傅,亦无可患。只如今人之将死,往事一一浮现,忆及当日天权王言谈,许是翁兄未悟。


翁兄来信多次提及,天权王上不擅文辞,不拘小节,虽有赤胆,不得真心。细想他当日三番五次亲自登门,次次投你所好,虽略有偏颇,何尝不见真心?大约当局者迷,所求过甚。


此生终不能再见,惜哉惜哉,愿君长安。


白筠


寥寥数语,字迹有些模糊,看完时茶却已经凉透,若是白筠在,又要说我不惜时了。


所求过甚,所求过甚,我这些年求的到底是什么?


“阿翁,从前你没来天权的时候,本王无事就一个人坐在这里,喝几杯酒,想想怎么才能把你拐回来,哈哈哈,你知道本王那时问身边那群蠢货,‘你们说,阿翁到底喜欢什么?本侯棋也下了,茶也喝了,那些文绉绉的话也学着说了,怎么就是不见他回转心意?’你猜他们说什么?哈哈哈哈哈,他们说,要不王上您试试舞剑给翁先生看。”


那时他笑得格外粗犷,“阿翁是个文人,怎么会喜欢看刀枪,我踢了他一脚……不过阿翁,你那时,到底是因为什么回来的?”


我把玩着茶盏不答,却逗他,“也许你早舞弄一下刀枪,我看见你这般英豪,早跟你回来了也说不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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